Rene

01.

早知追求的真相讓人痛心， 還會想要前進嗎?

世界上有多少人，願意揭開自己的傷疤，又或是願意赤裸地遭受到傷害？
沒人這麼自虐，沒人會想知道對自己來說是無法呼吸的疼痛。

心裡的傷口很痛，沒有誰能治癒的傷口，真的好疼。

「放下槍，過來我這裡。」二宮一步步靠近大野，他知道現在的大野很脆弱，需要小心說話。

當他得知大野的母親是河本的病患時，他只感到腦袋一陣暈眩，看著病患名單，他記得近幾年的失蹤人口激增，難道有些人一樣是河本的病患嗎？

上野看著二宮眉頭深皺，他膽怯的說「這些人，我沒看過他們了。」

死者不只三人，有更多沒被發現的屍體，一想到這些，二宮越來越憤怒。病患名單上沒有被發現的三名死者姓名，上野也不知道那三名婦人。

「沒事了，我們一起逮捕河本，這樣就落幕了。」二宮距離大野大概只剩五步的距離，可大野依舊舉著槍，他的手在顫抖，面對河本，他的思緒不像自己，他快不能控制自己的憤怒，也不願承認母親的痛苦。

原來自己的存在對母親來說是痛苦，當母親的心生病的時候，碰上了河本。大野不知道母親是不是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，可是他找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下落，是不是、是不是......？

「和也，你開槍的時候，也一樣會發抖嗎？」大野沒有看向二宮，他不敢按下足以致命的開關，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讓人害怕。

他沒有想像中的勇敢，沒有當初的勇氣去追尋真相了，父親說的是假是真都不重要，二宮知道的真相他也不想聽了，河本做的事他也不想去思考了，反正一切都已經亂成一團了，那麼只要動了手指，一切不就結束了嗎？

「我說過了，你再向前一步，我會朝你開槍。」二宮沒再繼續靠近大野，他舉起配槍，槍口對著大野。

「前輩！」松本推開旁邊的警員，他不能理解目前的情況。

河本大口喘著氣，他咬牙切齒，疼痛已經讓他沒了力氣，他看著站在面前的大野，以及站在不遠處的二宮，他想，這還真是夠了。

「大野智，開槍啊，你的母親是我殺的，我只是讓她解脫了痛苦，你就是個負擔。」河本用最後的力氣喊著，他瞪視著大野，只見大野的顫抖停止了，
碰！

槍聲旋繞在空間，松本瞪大了雙眼，他立刻跑上前去。

02.

最致命的疼痛從來都不是外部帶來的傷，心裡的痛沒有人理解，可真的疼痛發作時，像是沒了空氣一般難受。

生物需要氧氣才能存活，失去了氧氣，大概要多久才會迎接死亡呢？

大野被二宮抱住，他聞到二宮身上的淡淡薄荷味道，參雜著汗水以及泥土，有些刺鼻的氣味是源自血的味道。

「很痛對吧？很痛對不對？」二宮看著大野的手臂還在流血，身上也有多處擦傷，但心裡還是好生氣，他用力捶著大野的胸口。

大野沒有說話，他看著壓在身上的二宮，他看見他在發抖。

剛才是大野開的槍，但被二宮推倒後打在河本身邊的碎木塊上，如果不是二宮的阻止，大概已經來不及了。

「你不說疼的話，我沒辦法安慰你，你不哭的話，我沒辦法幫你擦掉眼淚，大野智，你聽到沒有？」

大野看著二宮，他伸出手握住二宮的手，他握得很緊，感受著二宮手裡的溫度，他才覺得眼眶發酸。

「我好痛，好痛好痛，和也，怎麼辦？我的心快要碎了，我快要不能呼吸了。」大野的眼淚不停奔流，多年以來的累積都在此時宣洩，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這麼多的眼淚，在模糊視線中看見的二宮，變得好遙遠。

大野的手掌充滿砂石的觸感，粗糙的手，發抖的身體，還有聞不到的空間氣味，眼前的人在哭泣，他泣不成聲，可卻聞不見眼淚的味道。

沒有眼淚的味道，可卻有滿滿的悲傷氣味，看著大野的樣子，二宮也忍不住眼淚，他憋著嘴，努力忍著想一起大哭的情緒。

如果上天公平，那麼一切就到此為止吧。

「沒事了，沒事了，我在這裡啊。」二宮輕輕碰上大野的額頭，他朝他露出了微笑。

如果眼前有人朝自己微笑，那麼會不會有勇氣向前了呢？

03.

河本的病患都已經死亡，他們患有精神疾病，但河本沒有打算為他們治療，都是他用來研究藥物的白老鼠。但河本的病患沒有多少人，這可能是最大的慶幸，至少沒有更多人受害。

大野的母親被河本殺害，不是因為藥物實驗的關係，跟三名婦人一樣，被殘忍地丟在野外，當河本招供後，去到現場尋找屍體時早已經化為白骨。

四名慘遭殺害的受害者都是河本所認為的出軌女人，其中大野的母親確實和河本發生了關係，但這是精神病的問題或是自願，二宮不想去猜，他就當作是沒能解開的問題。

這些招供都沒有讓大野知道，大野也明白，他不太想去知道所謂的真相了，有些時候，不知道說不定才是最好的下一步。

「大野先生真的沒問題嗎？」松本將河本的資料歸檔，他看著坐在辦公室發呆的大野，又看了看坐在身邊正低頭玩手遊的二宮。

「大概沒問題了吧。」二宮的視線沒有離開過螢幕，這讓松本感到滿滿的疑惑，前幾天在現場時，兩人的對話讓人感到動容，怎麼現在就像是陌生人一樣了。

「你們，不太熟？」松本輕聲問。

「是啊，不熟，早就跟你說了。」二宮按下最後一招，成功擊倒最終BOSS。

心裡的大魔王似乎消失了，二宮看向鑑識科辦公室，他淺淺露出的笑容沒有被松本看見。

04.

離開東京南區分局，不少人都參加了二宮的歡送會，就連對面咖啡廳的老闆相葉都來了。

「所以為什麼河本要犯罪？」相葉小聲地詢問坐在身邊的櫻井。

「自以為是的正義吧。井上禾彥說過自己母親是出軌者，喜歡他並把他當成自己父親的河本自然而然就衍生出仇恨了，更應該說這是河本的心理陰影，但不一樣的是河本的家庭是父親出軌。」

「你說的，獨自在一切醜陋中綻放的美麗，河本是追求這個吧。」

相葉咬下一口炸雞塊，他嚼呀嚼，「大野先生和二宮先生呢？」

「二宮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，偷跑了，大野則是來都沒來。」櫻井也跟著咬下一口炸雞塊。

相葉吞下嘴裡的食物，又夾了一塊塞進嘴裡。

「我以為他們兩個約會去了呢。」

二宮打了一個大噴嚏，他拉緊了身上的大衣，走在迎來冬天的街道上，他看著人來人往的畫面，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鮮少有興致看著街道發呆了。

以前他總是和大野坐在公園的鞦韆上，看著不遠處的商店街，總有很多人群聚集，看著每個人臉上不同的神情，總會感到生活的意義。

有平淡無奇的一天，自然也會有美好驚豔的一天；有難過的一天，自然就會有快樂的一天。

有他的一天，就有沒有他的一天。

「你怎麼沒等我就先走了？」大野氣喘吁吁地跑向二宮，走在他身邊。

他看著二宮沒看向自己，在二宮面前揮了揮手「有人在嗎？」

「吵死了，我跟你很熟嗎？」

大野眨了眨眼，他走到二宮面前停下腳步。二宮正打算開口時，嘴被大野的唇堵住了。

「接過吻了還不熟嗎？」

二宮無法釐清眼前清況，他看著大野笑盈盈地看著自己，立刻紅透了臉。他低著頭推開大野，自顧自地向前快走好幾步。

「和也、和也、和也！」

「幹嘛啦！」二宮回過頭去，他看著大野朝他小步跑來。

「謝謝你，我們會再遇見嗎？」

二宮抿了抿嘴，他伸手拉住大野的手，「我都這麼靠近你了，你說呢？」

日日漸漸地，相擁了、相吻了，以為不再能觸碰的內心突然讓人感到溫柔，會靠近嗎？還是會選擇沒看見，擦身而過？

如果如果，可以再一次地靠近，一步一步朝對方走進，一點點也好，請露出笑容，讓對方擁抱自己吧。

END.